不用他说，王杰希也已经看出来站在那儿的并不是他以为的那个人，眼睛里的神采一下子就暗了下去。他没有掩饰失望之情，不怎么来劲地对着叶秋轻轻点了点头，目光往楼道上飘了几次，终于还是问了：“你一个人过来的？叶修呢？”
“他买烟去了，让我先上来。”叶秋说。
听到叶秋并不是一个人来的，王杰希的精神又回来了一些，再看叶秋，就觉得有满肚子的话可以问。
他先挑了一个最关键的问题：“听说叶修要搬回家了？”
叶秋点头：“嗯，是得回去住段时间。”
“他跟家里……关系似乎不太好吧？”王杰希谨慎地挑选了用词。
叶秋闻言微微一愣，接着略显为难地轻笑了一下：“是不太好。”
常言道家丑不可外扬，王杰希心知叶秋的难处，还是继续问了下去：“问题解决了么，他这就回家，没事？”
“老实说，不大可能相安无事。”叶秋耸了耸肩，“但也没办法，他们这爷俩就是不肯好好说话，三句不对就能动起手来。上次回去……你看到了的吧？”
他这种撇嘴耸肩的样子看起来有点像叶修，但同样的动作不同人做起来还是完全不一样的味道。王杰希用沉默代表了回答
叶秋又说：“不过这次应该还好，有老人在家，老头子火再大也不至于当着老人的面怎样。”
“老人？”
“就是……”
还没“就是”出个究竟，就被打断了。
“我说你们没事都堵门口干嘛呢？”
熟悉的声音，熟悉的语调，王杰希往楼道上看去，就看到叶修一步步走上来，一边上楼一边冲着叶秋说：“愣着做什么，开门啊。”
叶秋这才转动了一下插在锁眼里的钥匙，防盗门应声开启。叶修走上来，指挥叶秋进去收东西，这才转向站在一旁的王杰希。
“想问什么就问我吧，那小子知道个屁。”
屋子里面传来抗议的声音：“你说谁呢？从小到大你什么事儿我不知道的！”
“你不知道的事多了！”叶修冲着里面喊了一句，然后对王杰希比了个“跟上”的手势，转身又往楼下走。
叶秋追出来：“喂，你上哪儿去，你不在我怎么知道要收拾什么？”
“不会用用脑子么？”叶修仰头瞪了他一眼，“多大的人了，还要有哥哥看着才会收拾东西？”
“没记错的话，这可都是你的东西！”
“没什么值钱货，不怕被你搞坏，看着办吧。”
叶修说着已经下楼去了，叶秋无奈地看了看还站在那儿的王杰希：“见笑了，这混蛋哥哥就使唤我特别得心应手。好了你快去吧，好好聊聊。”
说着还冲王杰希挤了挤眼睛，像是知道什么的样子，然后转头进去了。
王杰希虽有不解，但相较之下还是叶修那头更紧要，也就不再耽搁，带上门下楼。叶修站在单元门外面等他，见人出来，就当先走了出去。
王杰希默不作声地跟上，跟着叶修转进了小区里绿化用的小公园。快到午饭时间，公园里一个人都没有，叶修进到里面就停住了，转身看着王杰希。
“就这里吧。”
两个大男人面对面站在小公园里，那景象总有哪儿透着别扭，但王杰希这时也顾不上这个。
“你昨晚没上线，回家了？”
“嗯，家里不方便上游戏。”
“要回去怎么不说一声？”
“临时决定的，本来是准备今天回去。”
“……为什么提前？”
“没什么，就去打个前哨战呗，看看老头子缓过来一点儿没有，省得再一头撞到枪口上。”
“早一天晚一天，能有什么本质区别？”
“是没有，反正都是要回去的，赶早不赶晚。”
“明明跟家里处不好，怎么突然想要回去了？”
“不是我想的。外婆来这边住一阵子，老人家嘛，都是喜欢儿孙同堂热热闹闹的，总得陪着。”
“以后呢，还回来么？”
“看情况吧。”
“……”
王杰希忽然不说话了，就只是一动不动地看着叶修。叶修被他看得有点不耐，走开两步扯了个笑容出来：“别这样，会让我误会的，以为你多舍不得我似的……”
“如果我说是呢？”
“嗯？”
“如果我说我的确舍不得，你会早一点回来么？”
“……”
这次轮到叶修沉默。从王杰希嘴里说出来的这种话，应该让他怎么想？好不容易才把心情整顺了一些，这家伙又没眼色地跑来撩拨，算不算找死呢？
叶修掏出烟盒，当着王杰希的面抖出来一根烟，点上，侧过身子吸了两口。然后把烟夹在手里，偏过头来，问了句完全不搭嘎的话。
“你知道我妈看到我们，为什么那么大反应吗？”
